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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12  (第2/2页)
感让她沉沦其中。    春离享受着与他的关系。    即使表面上要唤他“师弟”,私下里却亲昵地唤他“以明”。若是到了床上,就会忘乎廉耻地唤他“夫君”。    而他也一样。“四师姐”。“春离”。偶尔为了回应那句夫君而唤她“卿卿”……    “睡吧……离。”    ——离。    离?    等等……“离”,是谁?    春离陡然震悚起来,震悚到恐怖,浑身剧颤。    ……是谁将她唤作“离”?!    自从近两年前她被冠以莫家的姓氏,宗门只知“莫春离”。昵称也该是“春离”二字。    而以明是今年才上山的。    他从不唤她单字“离”。    ——为什么?!    ——你是谁?!    春离着急而恐慌地想要挣扎清醒,却因在梦中,再怎么醒来也只能落入更深的黑暗。    睁眼又是一重混沌,起身又是一片空虚,鬼压床在她焦躁时愈发难以挣脱。    明明方才还在他的怀抱里。    春离努力地想要清醒过来时,却怎么也感觉不到任何人的存在了。她直直陷入无尽的孤独中,失了他的体温,徒留刺骨的冰寒。    “以明……”她发不出声。    明知这世上终究只有自己可以依靠,她仍想哭喊他的名字。    ——对了。    她想到那枚定情信物,下意识在黑暗中摸索自己的无名指。可那里什么都没有。    她这才想起来,为了避人耳目,她素日并不会戴着它。    有时收入囊中;有时放在衣服内袋;有时穿在发饰的珠翠中,藏在发髻上。偶尔独处想念他时,会戴上手指片刻。    尽管它应是个毫无意义的玩意,春离仍想抓住她拥有的证明。    ——一个人生的锚点。    一件武器。    而在那比地府更冷的虚无之境中、妄图寻找隐匿之物时,她沉入了真正的睡眠。    因为睡欲,是一种死欲。    凡人步入修真之道,即戒断了饮食和睡眠。摄取灵药是为了滋养,闭目打坐是为了冥想。    修行之人向来追求长生,睡眠令他们焦虑。梦境无法掌控,深陷其中反而容易走火入魔。    正如死亡,是常人不可控的另一重世界。    春离不在乎这一点,并非豁达或是勇敢,而只是生性惫懒、贪图享乐和刺激。    可这次的沉眠,当真让她害怕了起来。    庸俗者畏惧而渴望死亡,正因为死亡令其放空一切,可以什么都不在在乎。    从这一点来说,达到高潮时的性欲与死欲相同,都是追求那一瞬间极致的超脱物外罢了。    而性欲亦与食欲相通,通过满足肉体的需求,进而获得精神的安宁。    可若真如此,相杀岂非与相爱同质,岂非受食的进阶,奉献自己、成全对方?    无论如何,入梦、进食、交媾、杀戮、死亡,皆属修行之人有所不为。    修道,须得清醒、辟谷、断欲、慈悲,才能得长生参悟宇宙也。    春离向来读不懂这些。    师父每每论道时,她就打瞌睡、或是眺望窗外的飞鸟流云。    出神时,她忆起小时候在家中的窗棱下,曾观察过刚刚交配的雌螳螂吃掉了它的配偶。她回过头,看到父亲正在掐着母亲的脖子。    也许从那时起,春离就不是一个能理解道法的人。    有一点赫仙说得没错,春离不适合修真。    而在此刻的梦中,仿佛有谁在她心头讲经一般,春离好像忽然参透了什么,头脑一片豁然,却恐惧到想要呕吐。    幸而,在她如那些贪睡修士一样走火入魔之前,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丝亮光。    当下不知何时,仿佛辗转岁月又重回世间般,她幽然醒来。    眼前所见的,是不久前才见过、却恍如隔世的后殿会客厅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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